江恂与天长
江恂,字於九、禹九,号蔗畦、蔗田,清代江苏仪征人。生于雍正二年(1724年),卒于乾隆五十年(1785年)。江恂致仕后,首任常宁知县,次任清泉知县,后曾任歙县(今泾县)知县,芜湖道,凤阳知府、徽州知府等职。江恂生于雍正年间,主要活动于清乾隆时代,颇具文名,被袁枚称为“经痴”的江昱是江恂的胞兄(昱排行老七,恂排行老九),江恂与其兄江昱被时人称为“广陵二江”。
对于江恂的生卒年限,大多数资料都认为有待考证。霍江波《〈蔗畦诗稿〉中的交游人物》考证:“江恂,字于九,一字禹九,号蔗畦;生于雍正二年(1724提)甲辰,卒于乾隆五十年(1785年)”,该文充分研究了江恂兄弟及其与其交游的文人诗句中所反映的事件,经过严谨的考证和推研予以判定的,应当算基本准确。由此可知百度中所述的生于1709年是不准确的,与《江恂生平及其诗作编年考略》中江恂、江昱兄弟往来诗作中的所记述的事件时间是相矛盾的。
据李斗《扬州画舫录》记载:“江恂,字禹九,号蔗畦,官芜湖道。工诗画,收藏金石书画,甲于江南。”由此可见江恂博学多才,通晓经史,工诗,善书画。经过他鉴定用宝的书画作品《长江万里图》(南宋范宽画)在2008年4月嘉德拍卖会上以140万元的天价拍出,可见他的鉴定眼光之独到。
又据《湖湘文化名人衡阳词典》(甘建华主编)记载,江恂“乾隆二十年(1755年),以拔贡初知常宁,有政声,为巡抚陈宏谋所倚重。次年出任清泉县(今湖南衡南县)第一任知县,时值分县之初,百业待兴,凡廨署、仓廒、城楼、铺舍,皆以次兴建。农桑、学校、赋税、科条,各有措置。同时,清理滞狱,洗雪沉冤,与民休息。带头捐资办东州、白沙两书院,修葺石鼓书院,并与其兄编纂第一部《清泉县志》。较好地保存县内名胜古迹,人称‘良吏’。在任8年,深得民心,擢乾州(今湖南吉首市)同知,累官至长沙、徽州知府,以劳卒于官。”可见其为官还是非常称职非常深得民心的,可谓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”。对于江恂的博学,《湖湘文化名人衡阳词典》是这样描述的:诗文清新绝俗,自成一家;书法笔力遒劲,独创一格。且有《蔗畦诗钞》、《墨香居画识》、《花间笔语》、《画传编韵》等著作传世。
就是这样的一个享誉广陵、誉满潇湘的名士,竟然与天长也有千丝万缕难以分割的关系。
霍洪波、胡元翎在他们的《江恂生平及其诗作编年考略》中根据江昱《韵歧?跋》“庚申先子捐馆,余惸惸藐孤,唯七兄是依”、《松泉诗集?卷一》“乾隆庚申夏日,王晴川招同平山堂雅集,予以居尤不赴,白门崔生画图既成,属为补诗遂题词其上”和江恂《蔗畦诗稿?卷一》“庚申夏日,王晴川招同平山堂雅集,予以居尤不赴,屡索赋诗,率成长句”等文字痕迹推断,江恂的父亲卒于乾隆5年庚申(1740年)。
江恂的父亲江世栋离世后,乾隆七年(1742年)江恂扶柩归里(这里的“故里”应当应当是今天天长市永丰镇的自来墩,后文将予以说明)时曾途经天长城并赋诗二首记述此事。霍洪波、胡元翎在他们的《江恂生平及其诗作编年考略》是这样描述的:“乾隆七年壬戌,江恂18岁扶柩归故居雁落山庄,江恂《蔗畦诗稿?卷一》,《天长道中二首》其二:‘一雨郊垌远,风来不动尘。村荒珍薄酒,路僻恐人行。马向危桥立,春从野烧新。今来三过此,回首易酸辛。岁庚戌侍先子,壬戌扶先子榇,今复展墓’,另卷一有题‘雁落山展先子墓’”。另外,江恂的兄长江昱在其《梅鹤词》中有《高阳台》:“寒蕊吹芳,修筠沁绿,人家夹岸成村。小隐经营,数椽水角山根。连墙别构迎凉馆,傍藕香、桥畔开门。奈熙熙,催上征车,此意空存。波光岚翠应长好,待他年镜曲,老乞君恩。林屋优游,花间随意琴樽。平生也办耕渔计,柳阴阴、雁落湖墩。却因君,淡沱溪山,恼乱吟魂。”由此可见,江恂的父亲葬于雁落山,即雁落墩。而且江恂曾“三过此”,可见江恂不是一次经过天长城。
雁落墩或者雁落山庄究竟是现在的哪里?《江恂生平及其诗作编年考略》在记载江昱《高阳台》词时备注“雁落墩在天长县北,濒湖多柳,乃隋时迹,家有坟卢在其上”。坟卢,看守坟之庐。据清同治《天长县志篡辑志稿?古迹门?乐乐墩》记载:“乐乐墩,护城桥东二里亦名雁落墩,随炀帝游邗沟,西至此宴乐,故云俗名自来墩。”由此可以进一步推断,江恂的父亲就葬在今永丰镇的自来墩,且有人驻坟看守。而据祖居在自来墩附近的我的同学宋子才说,文革时期农田改造时,这里曾经挖到过古墓,古墓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时人抢掠一空。宋子才的话正好验证了江恂父亲葬在自来墩这一事实。既然江恂的父亲安葬在自来墩,那么江恂曾在一定时间内小住于雁落墩(也叫雁落山庄)之坟卢为亡父丁忧守坟或者时常来省视父墓(如今叫扫墓),应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展墓,也叫省视坟墓。如司马光在《辞坟》诗中就有“十年一展墓,旬浃得东旋”诗句。如今自来墩尚在,在天长市永丰镇境内。自来墩其四周皆为低洼的湿地,其北有一小湖泊,濒烂泥湖。2011年我曾以政协提案方式建议将该湖泊命名为胭脂湖,并结合生态旅游把它打造成旅游景点。但是,年轻人虽然经常去郊游、采果,但都只知道这里叫自来墩和胭脂湖,而不知道叫乐乐墩或雁落墩。
江恂《天长道中二首》其二有“凄凄在行役,明日又清明”句,可推知其诗写于清明节前一天,诗中标注“岁庚戌侍先子,壬戌扶先子榇,今复展墓”,次日清明江恂又分别作《雁落山展先子墓》和《雁落山庄有怀七兄汉上》诗两首,其中第一首首句“清明展墓独销魂,泪洒飞花雁落墩”,由此也可以推断雁落墩很可能就是江恂的旧居处,从而可以进一步推断江恂的旧居名就叫做雁落山庄。
《清代诗文汇编》(彭尔述撰)和《清人别集总目》(李灵年、杨忠主编)在录入江恂《蔗畦诗稿》时,都明确有“陈以刚(号烛门,清代天长人,江昱亡妻陈珮之兄,江恂的亡嫂)和沈德潜所作序文”的记载,可见江恂不但与天长陈以刚也是有诗文往来,而且还沾亲带故。这不仅仅是因为天长与江恂故乡仪征乃为邻县之故,而且很可能是因为江恂在天长与陈以刚曾经有过雅集的原因。
清同治《天长县志篡辑志稿?陵墓门?凤阳府江恂墓》记载:“凤阳府江恂墓,又任徽州府墓,在瓜蒌铺。”由此可知,江恂在徽州知府任上死后是安葬在瓜蒌铺的。
那么瓜蒌铺又是什么地方呢?清同治《天长县志篡辑志稿?集镇形势》又记载:“南乡瓜篓铺,有市铺”,清同治《天长县篡辑志稿》对当时的天长县范围是这样记载的:“天长县东至秦栏镇四十里,又东六里交扬州府甘泉县(今邗江区甘泉镇)杭家集界,西至乐丰镇(约在今江苏省盱眙县张洪乡一带)七十里,又西八里交盱眙向家营界。南到瓜篓铺(今江苏省南京市六合区冶山镇瓜娄村)三十五里,又南七里交六合县月塘集界……”《天长县篡辑志稿》有明确的“瓜篓铺”记载:“瓜篓铺,南三十里(旧志三十五里),四境:东至西里,南至北十五里。八到:东交福胜塘,东南交长兴界,南交六合月阳集界,西南交六合四号墩(今四合墩),西交东王庙界,西北同,北交十三里湾,东北同。”而在清张宗泰编纂的《备修天长县志稿》中的记载与《天长县篡辑志稿》相同且有具体的地理图加以说明。根据这两部县志描述的位置及地图所标识的位置,瓜篓铺应当在现在的六合区冶山镇瓜娄村。《备修天长县志稿》还记载了瓜篓铺有瓜篓山,“冶山(今仍叫冶山)在瓜篓山东南三里”,“瓜篓寺在瓜篓山西”,“瓜篓铺之水注川桥河(今川桥河仍在。川桥河穿天长城而入白塔河再注入高邮湖)”,据此可以推断瓜篓铺就在当时的天长境内,从而便可以确定江恂死后是安葬在当时的天长瓜篓铺了。从此,这位名闻潇湘的“广陵二江”之一的江恂就永远安眠于天长大地,与天长大地融为一体了,可见江恂对天长这块风水宝地是情有独钟的。那么瓜篓铺是何时被划归六合的呢?据史料记载,1965年国家为了建设南钢的需要,将瓜篓铺与冶山铁矿一起,由天长划入当时的江苏省六合县。遗憾的是清同治《天长县志篡辑志稿》中个别地方将“篓”误写为“蒌”, 后来由于简化字的推行,如今已经被人们写成“瓜娄”了。
至于江恂死后为何要葬在这里,一方面可能缘于瓜篓铺毗邻仪征,与他的出生地最接近。另一方面缘于天长的南乡属于风水宝地,许多的达官贵人都安葬此处,如宝应的杨捷将军、后来的清代著名学者高邮县王引之等都安葬于此地的缘故吧。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什么,只有死去的江恂知道,这恐怕是永远的迷。